漫畫/勾犇
  打醬油的假日辦挺無辜
  集月音:這兩天,有關假日辦的消息又上了頭條。因為被撤銷了,大家又去回顧假日辦的來龍去脈。不知道在你們心目中,曾經的假日辦到底是個什麼機構?
  李妍:假日辦,我的感覺就是一個打醬油的機構吧。沒什麼實際權力,在假期安排上就只能做點輾轉騰挪的游戲。在有關放假的民怨面前,我覺得假日辦挺無辜的。一則,它沒法真正給大家多放幾天假,頂多就是一個協調機構,可這個協調機構又承載了大家太多的希望;二則,中國人太缺乏休息了,所以大家都盼著放假,可一年的大假就那麼幾天,假日辦也是沒辦法,只能挪來挪去,大家就只能靠吐假日辦的槽,來澆自我心中塊壘。
  集月音:第一印象里假日辦自然是研究怎麼放假的,可成果讓大家很不滿意,不管怎麼安排都有人罵。調休調來調去,調得複雜了,大家覺得折騰,跟今年似的儘量不調吧,又有人覺得休息的日子少了,總之永遠沒有合所有人心意的時候。然後就是假期時,遇到權益被侵害的事,可以打電話投訴,不過我還真沒打過,不知道解決起來是不是有效果。
  馬想斌:我去年才真正關註這樣一個機構。原本安排國民休假的假日辦,居然辦公地點設在了國家旅游局,一時間讓我很是想不通。負責讓大家休息的假日辦,實際上也在旅游局的工作職能中,所以打的是如何提升旅游收入的經濟算盤。
  周東飛:假日辦的簡稱有問題啊,人家叫假日旅游辦,可是國人太喜歡按照自己的期待來簡稱了,於是就成了假日辦。其實,它是協調假日旅游的,放假安排是國務院的職能,假日辦可能也參與一下如何調假。把所有的吐槽都給了假日辦,只能是“愛之深、恨之切”,沒辦法,中國人累慣了,休閑權利又沒有保障,所以對放假寄予了很大很大的希望,一旦這希望不如意,就不免張口罵起來。
  馬想斌:假日辦設置的初衷,是為了應對1999年首次出現的黃金周。沒成想現在黃金周出現很多亂象,社會公眾的輿論就指向了假日辦。這個過程中,設在旅游局的假日辦,就顯得有點身份局限了。所以,撤銷假日辦,將其職能回歸到聯席制度當中,能以更寬廣的視野來審視假日安排。
  休假成了憶苦思甜的體驗
  集月音:以往的假日安排給你們帶來過煩惱嗎?
  馬想斌:工作之後的第一個十一長假,難得休息7天,我去了瀘沽湖,到了之後就發現長假的不好之處。原本也就是一百元左右的房價,漲到了四百都還訂不到房間……
  集月音:我有次黃金周最後一天去一個江南小鎮,住在家庭旅館,老闆娘說你們運氣真不錯,要是前兩天來,凡是能住的地方都爆滿,有的人晚上11點了還找不到住的地方。但我們到的時候,過了黃金周高峰期,鎮上幾乎就沒幾個游客了。現在想想,放假出去玩跟憶苦思甜似的,衣食住行樣樣都難受。
  李妍:在黃金周之類長假的一大樂子,就是看一眾外出旅游的好友怎麼在微信朋友圈上吐槽,我挺幸災樂禍的,因為終於找到了一絲平衡感。其實真的不是不想出去玩,我是一個挺喜歡看山看水的人,可是大家都放假的假期,我又真的不敢出去,怕人太多敗了玩的興緻。
  馬想斌:所以不是人們不想旅游,不是不想出門,而是怕長假太擁擠,黃金周成了“黃金粥”。原因第一是時間安排上,人們缺少選擇。每年就一個黃金周,自然在這個固定的時間全民一起休假,所以麻煩不斷。
  第二,是方式上缺少選擇。很多時候,大家去某個景區都是盲目的,如果開放了提前預定等方式,大家知道景區當天的接待能力,那麼就會理性選擇景區。
  第三,目的地缺少選擇。條件便利或者標誌性的景區就那麼幾個,就像北京的故宮、西安的兵馬俑大雁塔一樣,再加上本身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的能力跟不上,所以黃金周很容易變成“黃金粥”。
  集月音:我覺得還有兩個社會大背景不能忽視。首先,這些年,中國已經進入了一個自由遷徙的時代,各種原因促使人們遠離了故鄉,所以大家都會有探親訪友的需求,而且很多是遠距離的出行,因而人們對假期尤其是長假非常渴求,但相對來說長假太少了。
  另外,經濟發展了,大家都有了旅游支付能力,而且對生活品質也有了更高的要求,所以對旅游的熱情空前高漲。黃金周期間,不要說國內,就連周邊的泰國、尼泊爾、韓國也成了旅游旺季,哪怕那時候不是最佳旅游季。與國人的旅游熱情相比,我們的旅游產業發展太滯後了。
  周東飛:放假的痛苦,是旅游休閑意識爆發的必然結果。當假期和旅游綁定在一起的時候,普通人的假期就註定是“倒霉”的。現在,看樣子是要給假期與旅游之間鬆綁了,這是好事一件。
  從假期游到休閑游的升華
  集月音:假日辦的撤銷或者說升級,是否預示著旅游產業改革的啟動?
  周東飛;升級的說法,有一點點小誇張。
  李妍:我倒是認為這次撤銷假日辦成立國務院旅游工作部際聯席會議,確實有升級的用意。首先在名稱上,從過去的假日旅游,到現在的旅游工作,從只關註假期的旅游,到關註整個國民各方各面、各個時候的休閑旅游,對休閑旅游的概念和認知升華了。其次,召集人從副秘書長到副總理,這也意味著這個聯席會議不僅只是簡單的協調機構了,它可能今後會對打造整體國民休閑旅游的目標,有一些戰略性的部署和決策。
  再次,改變後的聯席會議,據說參與其中的部門,已經由過去的18個增加到現在的28個,這意味著國民旅游囊括的部門,關註的方面開始擴容,這種擴容應該不僅是行政機構的擴容,還可以看成是民意聲音的擴容。
  集月音:這個新的聯席會議除了做加法還做了減法,參與的部門裁掉的有三個:國務院辦公廳、國家宗教事務局、鐵路總公司。對宗教事務局的退出,不少專家的解讀是宗教寺廟這樣的觀光場所,將來會作為公益性機構對外開放。過去寺廟等歷史文化資源景區收取高價門票被廣為詬病,典型的只顧經濟利益不顧文化本源。這次以新的聯席會議為標誌,以其他各項配套政策為助力,會不會推動門票經濟的轉型,讓我們拭目以待。
  馬想斌:我覺得撤銷假日辦,有個很大的理由,就是呼應改革。這個機構有些民怨,職能也單一,故而按照簡政的改革要求,將其撤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
  不合算的假期沒人願意休
  周東飛:原來就是因為把旅游和假日混為一談,才導致了“黃金粥”的悲劇,現在既然知道假日跟旅游不是一回事,那麼聯席會議就不應該成為人們對放假無限暢想的寄托體。放假更傾向於是一種與勞動相關聯的權利,如果要找個職能部門的話,可能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更合適。或者說,放假權利的落實,是比功利化了的旅游更重要的東西。政府部門把放假與旅游混淆起來是對權利的一種矮化,而民眾自覺自愿將放假權利寄托給旅游機構,只能說是不自覺的自我矮化。
  集月音:說起放假的權利,最讓國人望眼欲穿的就是帶薪休假了,雖然規定白紙黑字清清楚楚,但很多人根本享受不到。
  周東飛:我覺得帶薪休假的不通暢,主要原因肯定是制度不給力。僅有一個帶薪休假的概念是不夠的,必須有細緻的規則來為勞動者的休假權利保駕護航。說是帶薪,帶的薪水的成色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,有些企業耍聰明,帶薪就是基本工資,而不是職工的平均收入。這樣一算,誰還願意去休假啊?
  李妍:身邊的朋友大多都在福利、勞動權利保障比較好的單位,所以感覺帶薪休假還是有保障的。要算這個假劃不划算,就不太好說了。一般來說,帶薪休假對大多數單位來說,休假時帶的薪都不會很高。如果考慮到這個因素,一些人不敢輕易休假,這一定程度制約了帶薪休假的落實。
  集月音:除了大家談到的勞資雙方都會涉及到的請假成本,還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,不少小型企業,基本上工作崗位一個蘿蔔一個坑,一個人暫時離崗幾天,一部分工作就亂套了。所以老闆就當沒這個假,同事也不希望替你分擔工作,休假就成了空想。
  馬想斌:政策的制定者說,現在有法律規定,你們可以帶薪休假了。但是法律的執行情況,又有誰保障?後續的問責,又有哪個單位企業因此被問責和處罰過?
  休假是權利正在成為理念標配
  集月音:大家可能普遍認為公務員群體休假會沒有障礙,但我認識的一部分公務員其實也沒有帶薪休假,原因很簡單,因為他們的領導從不休,領導不開這個頭,沒人敢當出頭鳥。這樣的職場潛規則在很多單位都存在。
  馬想斌:這個倒是。我姐是公務員,上班好幾年,就沒有聽說身邊誰帶薪休假了。
  集月音:領導好像都不喜歡休假。當然有可能他們要處理的事務有些的確比較重要,另外一方面,很多單位的領導相對普通員工有更多的學習交流的機會,這當然不算旅游休閑,但是也是變相的享受假期了。一般而言,這些都是上行下效的,領導沒有休假的意識,員工也不敢隨便主張休假的權利。
  周東飛:休假的意識,很重要。前面說的領導不休,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沒有休假意識,他自己不休,可能也覺得其他人同樣不需要休。而且,中國長期以來喜歡標榜苦幹,加班加點,長期的主流意識里就沒有休假這麼一說。誰不休假,誰休得少,誰就是奉獻者。
  休假是權利,這種看法正在中國成為一種理念標配。有了這樣的理念,我對未來帶薪休假權利的落實還是相當樂觀的。據說,一些管理者就看不慣80後、90後們,因為他們動輒就問能休多少天假。這種新風氣很好很強大,人人都有這種意識,即便老闆不想支付休假成本也不行啊。
  國外讓人羡慕的休假狀況,也是長期發展的結果。今天,我們爭取休假的權利,其實也就是在推動文明的進步。我休假,我光榮。
  觀察員
  □李 妍
  (《重慶日報》評論員)
  □馬想斌
  (《華商報》評論員)
  □周東飛
  (《瀟湘晨報》評論員)
  □集月音
  (本報評論員)
  (原標題:假日辦走了,休假權來了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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